梁氏外戚的顯赫與衰落

東漢之亡,在於外戚與宦官相爭。而在眾多外戚中,安定烏氏的梁氏家族可算是其中最顯赫的一門,先後有三位皇后出自梁氏。可是曾經貴盛的梁氏家族,亦因驕橫跋扈而遭滅門之禍。

永建三年﹝公元一二八年﹞,漢順帝劉保已十四歲,於是詔選天下十三歲以上、二十歲以下良家才貌兼備的少女進宮。梁氏家族中,梁商的妹妹與女兒梁妠同時中選,而且幸運的同獲皇帝垂青,雙雙封為貴人。為了區別後宮中梁氏姑姪二人,梁妠被稱為「梁小貴人」。順帝在芸芸眾入選後宮的美女中,最寵愛年僅十三的梁妠。可是,梁妠卻每每辭謝,順帝不明所以,梁妠便回答說若順帝能博施恩德,眷顧眾後宮妃嬪,才能廣得後嗣,該是國家社稷之福,而且自己亦免因專寵而遭毀謗。順帝對梁妠的深明事理甚感佩服,對她也就更寵愛了。

四年後,順帝已十八歲了,百官於是上書請順帝立后。當時除了梁妠外,還有幾名皇后候選人。但經過一連串考核後,順帝決定以梁妠為后,后父梁商因而加位進爵,后兄梁冀亦升為步兵校尉。

對於梁氏一門的升遷,令士大夫們憂慮不已,擔心外戚專政再度重演,於是上書順帝,提議讓梁氏眾人獲優厚待遇,但絕不能委以朝政之事。但順帝一意孤行,不久,又拜梁商為大將軍。梁商自知不堪此職,曾稱病不出,可是順帝仍然堅持己見,結果梁商無奈就任。與梁商的誠實純樸相比,他的長子梁冀可說是早已驕縱慣的大公子。他並非突出的人才,游手好閒,而且工於心計,有誰曾得罪他的定必置之死地。梁商雖曾斥罵梁冀,可是梁冀身為皇后的親兄長,其他人都敬他三分,尤其是在梁商死後,梁冀更是任意妄為了。

建康元年﹝公元一四四年﹞八月,順帝病故,梁皇后無子,以虞美人年方二歲之子劉炳為帝,是為沖帝,梁妠成了皇太后,由於皇帝年幼,梁妠被賦予掌管國家大事的重任。她雖然有心整頓朝政,可是已升遷為大將軍的梁冀專權驕恣,而梁太后身處內宮無法主理政事,結果她愈來愈倚重這個任性自大的兄長。

這個襁褓中的孩子也享年不永,即位才幾個月又因病夭亡了。梁冀擅自立了勃海王劉鴻的兒子,八歲的劉纘為帝,當太后問及此事時,梁冀解釋說,只有立年幼國君梁氏家族才能繼續掌權。梁妠最終同意了,結果劉纘即位,是為質帝。

質帝漸漸長大,開始明白當時的形勢──梁氏兄妹一直把持朝政,自己身為皇帝卻無實權。有一天,他看見梁冀那目中無人的樣子,不禁說了句:「此跋扈將軍也!」梁冀擔心終有一天質帝會除掉他這個權臣,便先下手為強以糕餅把質帝毒殺了。

國不可一日無君,梁冀與梁太后打算立蠡吾侯劉志為帝──皆因他早已與梁妠的妹妹梁女瑩締結婚約,但群臣卻提議擁立較年長的清河王劉蒜。當時宦官勢力與梁氏外戚不相伯仲,宦官們都忌恨劉蒜,結果與梁冀等人合謀,立劉志為帝,是為桓帝。梁女瑩被迎進皇宮,立為皇后。

桓帝對於梁氏兄妹的專權感到忿忿不平,但卻不敢聲張,恐怕一旦表露不滿便會如質帝般被毒殺,於是他表面順從梁冀,又對奢華的梁女瑩事事敬重。但在和平元年﹝公元一五零年﹞梁妠太后因病重而歸政桓帝然後病亡以後,情況便有所不同,桓帝開始疏遠梁皇后,轉而寵幸其他妃嬪。梁皇后對這些妃嬪恨得咬牙切齒,把她們一個個毒殺了,桓帝當然對此心知肚明,但由於梁冀仍然在朝為官,他不敢與皇后反目。後來,梁皇后因憤懣成疾,病死宮中。

至此,梁氏家族開始走上絕路。桓帝與宦官合謀,下令兵圍大將軍府,收回大將軍印綬。梁冀與妻雙雙自殺而死。所有梁氏外戚,一律棄市。而剛離世不久的梁女瑩,也被廢皇后位,貶為貴人。梁氏一門,曾經顯赫於朝,可是因專權跋扈而難逃滅門命運。